两大未解之谜,裘榆今天仍然在努力破解。
巧不巧,一盆水倏地抛出来,砸在即将下脚的砖面上,溅湿裘榆半截裤腿。
他瞥朝旁边,水从圆滚滚一个大铁锅里来,锅是用来放热水拔鸡毛的。
现在空了,剩几撮黑黄色的毛沾锅边。
他并不计较,习以为常,脚步一秒没停,专心看路,跨过那片污地,开口嘲道:“我这刘姨,看着年纪一大把,走路都费劲,手上力气倒是半点不输。”
声音不大,语速快,等人勉强抓到话尾,抬眼看,裘榆早走远了,头也不回。
留人在原地徒劳骂:“死兔崽子!”
裘榆听见了,转弯进楼道前再喊一句:“晚点儿我来你这里提鸡崽你别不给,抵我裤子的钱。”
旁边烧烤摊老板娘在收拾东西,准备傍晚开门迎客,围观了全程,帮嘴,好气好笑:“裘盛世他家这个儿,老娘哪天硬是抓他来拿针把嘴皮子缝了。”
“你惹他了?”
“他惹我!上个星期我新烫的这个头发,这个卷儿,这么时尚的卷儿,他给我说像拖把!”
“你手上的这把?”
“啊,气得我想给他一拖把。”
两厢端详比较,刘姨中肯点评:“你别说,真的是,这个娃儿眼睛更毒。”
拖把头失语,转身往屋里走。
“你干啥去,莫气,我逗你玩的嘛。”
“拿针!”
裘榆一步两梯爬到三楼,用力敲门。
门内窸窸窣窣摸索一阵,亮耳的拖鞋声响起来,裘禧拉开门:“求求您,下次自己带钥匙好吗。”
“好的。”
裘榆风风火火从裘禧身边掠过,她纵了纵鼻子。
“哥,为什么身上一股骚味?”
卫生间的门开了一道缝,裘榆把牛仔裤丢出来。
“帮我洗一下。”
裘禧半躺回沙发上,跟被抽了骨头一样,恹恹的:“不是吧,我看起来没事做吗?”
“五块。”
类似的交易是常态,裘榆没等裘禧继续发言,嘭地一下关了卫生间的门。
裘禧瞪眼,瞪这万恶的资本家作派。
但俗人信奉俗话,有钱不赚那是王八蛋。
她用木杆把地上的裤子挑起来放去阳台的塑料盆里,烧出半壶热水灌进去,加倒一瓶盖的洗衣粉。
杆子一扔,搓了搓手回去客厅。
等她把一切慢吞吞地做完,裘榆已经换了身清爽衣物,顶着一头湿发从卫生间里出来。
裘禧盯着电视:“饭菜端去厨房了,纱罩下面。”
“不想吃。”
裘榆坐她旁边去,问,“袁茶她哥要给你们补课?”
“啊。”
“谁牵的线?”
“那肯定是妈妈啊。
人家兄妹俩随时可以一对一教学,加我一个外人进去还不明显吗?”
“妈也叫我去了?”
“怎么可能,她才懒得和你找架吵。”
“但袁茶今天让我也加进去。”
裘禧弹起来:“你啥时候和她这么熟了?”
“没熟过。”
裘禧狐疑:“那你和袁木哥搭上交情了?”
裘榆觑她,听起来,袁木和我搭上交情他很亏吗。
裘榆开口:“不熟。”
裘禧露出惶恐的神情:“那小茶疯了?八竿子打不着啊!”
裘榆确定了本就确定的事,起身离开。
她猛地转头,骨头咔咔响:“她不是喜欢你吧!”
裘榆十分肯定地掷下一否定词:“不是。”
趁五块钱还热乎,他关卧室门之前继续剥削劳动人民的剩余价值:“我睡会儿,六点叫我。”
裘禧撇撇嘴,握着遥控器调低了电视音量。
狂浪一样涌来的热,吞噬人的意志,使之昏沉疲软。
裘榆被窗台上滴滴答答的雨声吵醒。
想起床,手上虚虚地握了一下拳,圈不实,力气被梦魇夺走了。
西边还挂着夕阳,和雨共存,天色尚明。
他神志混沌,恍惚地重新阖上眼。
再次醒来是傍晚七点,裘榆看清楚时间后忽地从床上腾起,一跌一撞闯出卧室。
家里一片昏暗,裘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了。
裘榆疾步寻去阳台,对面二楼的窗帘没有拉开,灯也未亮。
他松一口气。
雨还没停,势头变小。
裘榆打了个哈欠,懒散地站着,上半身趴在阳台护栏上。
橘子味儿的洗衣粉也盖不住角落盆中鸡味腥臭,他无甚在意,默然地望向街口。
斜风细雨,挂在空中,结成一张雾蒙蒙的白网;落到草地里,屋檐上,摇身变为千千万万的虫。
淅淅沥沥的声响,是它们在分食天地。
裘榆一直觉得,雨是一场嚣张、堂皇、却难为人知的阴谋。
一会儿看那扇狭小破旧的褐色木窗,一会儿看人满为患的街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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